李德應向記者介紹他的發(fā)明專利“香薰療法”
李德應向群眾宣傳健康知識。
李德應拿起一雙破皮鞋告訴記者，15年來已穿破了30多雙。
李德應上山采藥
商洛日報訊（記者 肖云 馬澤平 通訊員 凌娜）被村民頻頻提起的“李大夫”叫李德應，是柞水石甕鎮(zhèn)松林村人，現(xiàn)住在下梁鎮(zhèn)沙坪村，曾是陜西銀礦醫(yī)院的醫(yī)生。退休后他做起了商洛第一個農村健康教育義務宣傳員，而這一堅持就是15年，使得柞水溝溝岔岔的村民都把他當成了最可信的親人，他也樂意他的村民“健康顧問”的角色。
鄉(xiāng)鄰貧窮愚事多
1976年，衛(wèi)校畢業(yè)的李德應開始了一生的從醫(yī)之路，在陜西銀礦醫(yī)院當院長期間，主要為當?shù)氐牡V工服務。他發(fā)現(xiàn)，由于缺乏職業(yè)病預防意識，每年因塵肺病去世的人不在少數(shù)。此后，他經常組織工作人員深入礦井，就如何防止粉塵污染、炮煙中毒等進行宣講。
“在我將要退休的時候，我老家發(fā)生了兩件事給我很大的震撼，農民的貧窮和愚昧讓我痛心，這是我退休后，堅持做一名健康教育義務宣傳員的原因。”15年前，李德應的老家石甕鎮(zhèn)松林村還十分貧窮，有一家弟兄倆人，不懂基本的衛(wèi)生常識，在出門打工期間，不幸感染上了肝病。但是他們對這個病一無所知，聽之任之，最終病情惡化，相繼離世，當時他們一個30歲，一個年僅28歲。而同年，與之相鄰的另一個村，有一家三口以打豆腐為生，由于天氣寒冷，睡前他們在家放了一盆炭火，第二天早晨人們發(fā)現(xiàn)時，他們卻再也沒能醒來。這樣的悲劇，數(shù)年來，在秦嶺深處的這片土地上接連發(fā)生。
上世紀90年代末，退休后的李德應謝絕很多醫(yī)院的邀請，做了一名義務健康宣傳員。“那時，我到處搜集健康宣傳資料，自己花錢油印分給大家，走村串戶做宣傳。有時也利用村里的一些集會給村民普及健康知識。你看，這些光盤和書籍都是我當時跑到西安才買到的”。李德應指著堂屋角落里的一堆資料說，在那個年代給村民做健康教育宣傳還是一件很新鮮的事。起初只給左鄰右社的群眾講，心里沒底，每次講完后都要和村民交流，問他們是否聽懂了。得到村民的點頭回應后，他才鼓起勇氣給周邊鄉(xiāng)鎮(zhèn)去給更多的人講解。
15年走遍鄉(xiāng)野
九間房鄉(xiāng)是李德應宣講的第一站。在這里，他一呆就是一個月，在為村民做免費體檢和一些小手術之余，他每晚都會在村委會辦公室播放宣教片，招呼村民們集中觀看。他告訴大家，用化肥袋子裝糧，在柏油路上打糧要不得，大家聽了都感覺稀罕，祖祖輩輩都是這樣過來的，咋要不得了。李德應就用最通俗的語言，把一個小習慣可能導致生病的過程講給大家聽，許多原本抱著看熱鬧心態(tài)的村民，聽他這樣說，都感慨道：“不聽不知道，一聽嚇一跳，原來胃病、癌癥這些毛病都是平時不注意造成的”。在為村民講高血壓、心血管疾病的預防時，一位村干部站起來激動得說，村子里有一位60歲的老漢，平時煙不離手，酒不離口，前晚上喝了點酒，第二天就再也沒有醒過來。要是早點聽到李大夫的講座，他興許還能多活幾年啊。
李德應的宣傳引起了當?shù)卣闹匾�，一些部門還為他配備了光盤、書籍、幻燈機等宣講設施。在四面八方的鼓勵與支持下，李德應有了一個想法：把宣傳進行下去，直到自己講不了走不動為止。從此，他一發(fā)不可收拾。從石甕到瓦房口，從柴莊到紅巖寺，從小嶺到豐北河，都留下過他的足跡。1999年末，一場場健康教育的春風吹進了千家萬戶，內容也由傳染病、慢性病防治，農村公共衛(wèi)生、生活方式擴展到地震減災、心理疾病防治、老年養(yǎng)生等各個方面。他不僅給農民講，也去學校講，給孩子們講解常見的溺水、觸電、玩火事故的預防和急救措施。
宣傳的過程中，李德應也會為村民看病，做一些手術。遇到一些家境困難的村民，他就給減免治療費，有的干脆免除所有的費用。2001年年底的一天，天空中飄著雪花，李德應在去瓦房口黑溝的山路上艱難地走著。那天有三個病人都要換藥，換了兩家后，天已很黑了，雪還在下，李德應又匆匆趕往第三家。路上的雪積了半尺厚，很多地方都結冰了，他摔了好幾次，一摔幾米遠。晚上10點半時，他終于趕到了病人家時，而此時，他的衣服已濕透，鞋也裂開了一個大口子。那家人還以為他去不了了，早早睡下了，當聽到敲門聲后披衣起來，才吃驚地發(fā)現(xiàn)已變成了“雪人”的李德應站在門口。
“你看，我的孩子今年才5歲，放學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手。不洗手，再好吃的零食他也不拿。”在干凈整潔的堂屋里，柞水下梁鎮(zhèn)沙坪村村民吳剛笑呵呵地說，“現(xiàn)在鄉(xiāng)親們的衛(wèi)生習慣發(fā)生了很大的變化，不再像以前一樣渴了舀一瓢水就喝，剩飯剩菜放幾天也舍不得倒，這些都是李大夫告訴我們的。”
自編健康順口溜
幾年的走村入戶，李德應知道了大伙兒最喜歡樂于接受的形式是順口溜，這種形式還能形成一傳十，十傳百的宣傳效應。1月7日，面對記者的采訪，李老隨口而出背誦出了他編寫的《二十一世紀健康四大基石要旨》，“合理膳食營養(yǎng)全，五谷大豆蔬菜鮮。肥葷油鹽不宜重，七八分飽細嚼咽。心理平衡莫煩惱，三樂伴隨自逍遙。養(yǎng)性無貪笑常在，制怒有法氣自消。適量運動勤鍛煉，步行長跑太極拳。每天堅持兩小時，有恒不斷壽必添。戒煙限酒五一五，大醉如病頻堪憂。香煙損命世公認，戒靠自控與自悟。”小嶺鎮(zhèn)金米村八組62歲村民江綿偉告訴記者，他老伴吃東西一直比較重口味，做飯炒菜油重鹽重，后來聽了李德應的報告后，知道不良飲食習慣的后果后就改過來了，他到現(xiàn)在還能記得李德應講的那幾句低鹽飲食有益健康的順口溜：口味清淡別太咸，每人每天6克鹽；小小湯匙一平匙，啤酒瓶蓋三克半；每頓吃飯幾口人，一日幾餐自己算；如果一家有三口，一斤鹽用30天；咸菜海帶和醬油，食物中有天然鹽；鹽重易得高血壓，動脈硬化緊相連……
李老自編了很多健康宣傳順口溜，讀起來朗朗上口，成為村民們津津樂道的典范。他編寫了創(chuàng)衛(wèi)讀本《健康知識二百問》、《公民健康素養(yǎng)66條上口歌》共計六萬多字，還被當?shù)匦l(wèi)生教育部門作為健康教育宣傳讀本引發(fā)給群眾。為了寓教于樂，李德應創(chuàng)新多種宣傳形式，自己先后投資數(shù)萬元，制作了健康教育專題展板，分設農村、學校、工礦、居民、旅游五大方面，有短文、詩歌、楹聯(lián)、警言、漫畫，圖文并茂，生動活潑。展板在各鄉(xiāng)鎮(zhèn)巡回展出后，吸引了大量的群眾圍觀，百姓紛紛稱，這樣的展板人愛看，養(yǎng)眼又養(yǎng)心。他還別出心裁，將健康知識與陜南漁鼓結合，錄制了《愿君健康愿君長壽》等節(jié)目，讓枯燥生澀的衛(wèi)生常識在偏遠的鄉(xiāng)村落戶生根。
創(chuàng)建草藥標本室
“醫(yī)學界一句古話叫‘上工治未病’，現(xiàn)在很流行。”李德應告訴記者，這句話體現(xiàn)了醫(yī)者最高境界，意思是要重視疾病的預防，強調要在“未病”時、在疾病發(fā)生之前就采取積極措施。而他發(fā)起的健教宣傳，就是對這句話的實踐和推廣。
防病健身重在“養(yǎng)”。如何養(yǎng)呢，除了注意日常的飲食搭配，良好的衛(wèi)生習慣外，李德應在長期行醫(yī)中摸索出了一些中草藥的保健養(yǎng)生功效。李老的退休生活很豐富，義務健康宣傳之余，他會獨自背上背簍，帶上賬篷，深入到牛背梁、終南山、四方山，采集一些珍貴藥材，他進山一呆就是兩三天天。很多藥材生長在海拔1500米以上的高寒山區(qū)，經常要在懸崖上攀爬，而且海拔越高，霧越大，幾步之內都看不清楚，像在云端上行走一般，有時還會遇到成群的野豬，非常危險。2007年9月，李德應和同村三個人一起去廣東山采藥，山很陡很高，他們沿著山澗往上走，發(fā)現(xiàn)崖上有當?shù)胤Q為“神仙一碗水”的藥，由于在深山澗，陰冷潮濕，所以青苔很厚，崖上很滑，其他兩人都不愿意去，他覺得遇到這種珍稀藥材不容易，一定要采摘回去，結果腳下一滑，踩空了，多虧一棵樹擋住了他，否則后果不堪設想。“呵呵，那都是一些小事，回來后孩子們阻止我采藥，但是這是我的樂趣所在。”后來，在縣上的資助下，李德應收集了206種珍貴的中藥材，建立了秦嶺中藥材標本室。他還將有些草藥研制成了養(yǎng)生藥茶、藥粥、湯料，在旅游景區(qū)的農家樂推廣后，反響很好。
更多李德應涌現(xiàn)
“想起貧窮的村民因為患病而無助的眼神，我就感覺很心痛，有很多病都是可以預防的，但是他們不懂。作為一個醫(yī)者，我就想盡力為他們做一些什么，能做多少就做多少”。這是李德應發(fā)自內心的感嘆。
李德應說：“剛開始，家里人都很支持他，但是日復一日，義務宣傳的投入像是一個無底洞，家里后來也有些怨言。”家里五口人，兒子在上學，老母親又有病，只有他一人工資來維持的日子更顯得緊緊巴巴。但是他硬生生地扣掉了兒子的營養(yǎng)費，自己的置衣費，把這條路堅持走到底。在宣傳中，他也遭遇了村民的誤解，當他強調壞了的油、霉了的飯千萬不要吃時，很多人不以為然，“怎么吃飯、怎么放鹽這些事簡單的跟一一樣，還用說嘛”。但隨著周圍人的衛(wèi)生習慣都加強了，個別村民也跟著改變了一些不良習慣。
堅持一年容易，但五年十載呢？歲月變遷，李老奔走在每一場秋雨冬雪中，奔走在每一條崎嶇的山村小道上，這一堅持就走就是15年。當記者試圖從他口中挖掘出更多的“不簡單”，卻得到了一句樸素的回答：“看到不少群眾都跟隨我一起做農村健康義務宣傳員，我就值了！”
陳春生，家住下梁鎮(zhèn)解放村五組，是一名退休的鄉(xiāng)村老教師。當記者談到農村健康衛(wèi)生這個話題時，他一點也不陌生，“雖然我們是農村人，但是一直堅持一人一條毛巾，飯碗也分開用，免得疾病傳播么。”他說，退休后沒事，聽了幾次李德應醫(yī)生的健康教育報告后，就加入到了李老的健康教育宣傳行列，成為了一名宣傳員，定期幫李老做健康教育宣傳工作。
2002年，李德應去杏坪鎮(zhèn)中臺村巡診，治好了村支書王宏的痔瘡，此后，他的病再也沒有犯過。出于感激，王宏加入了李德應的隊伍中，通過現(xiàn)身說法的方式幫助李德應做宣傳。他說：“李大夫年紀這么大了，都能幾十年如一日的搞宣傳，我年紀輕輕的，更應該參與進來。而且，這項活動讓我的生活更充實了”。王宏說，在李老的影響下，像他這樣的志愿者現(xiàn)在有十幾人了，其中有老師、警察、公務員，也有當?shù)卮迕�，希望共同努力把健康公益宣傳做大做得更好�?/p>
采訪結束時，李德應告訴記者，他最大的心愿是：希望更多和他一樣的“健康顧問”走進農村，來關注農村的健康教育。